严歌苓:现在的人慌,真慌,眼睛里常感觉魂飞魄散
一味生猛 二味热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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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期轮值毒叔
卫道骑士·李星文
“最受中国影视界青睐的作家严歌苓,向毒叔谭飞揭开众多《芳华》的创作细节。海外求学的经历使她在写作上跳出常规,另辟蹊径,本期节目中,更是向“四味毒叔”的观众传授了自己“高质,高产”的创作秘诀。”
商人可以有很多杂念,但有很多杂念,就做不了艺术家。
每个人都有自己的自我审查制度,你能够对公众、对一个你看不见的读者群暴露多少自我,这个度肯定在你的潜意识里。
——严歌苓
被污染的灵魂、被污染的肉体、被污染的历史……你所有的写作行为,都在跟被污染对抗。
中国特色下的“盖茨比”挺多,他们的故事相对于美国故事,有更传奇、更不为人知的一面。
——谭飞
写作的“秘诀”?我没有秘诀
谭飞:你现在算是中国原小说被改编成影视作品最多的一个作家,有些线索比较简单一点,但是整个故事又很耐读,你这方面有没有什么秘诀呢?
严歌苓: 我也没什么秘诀,原来我在美国留学的时候,那个俄罗斯教授说:“是什么使你决心去创作这个东西?每天世界上有几千万本书出来,你怎么可以说你这本书,就有价值存在于这样几千万本书里面呢?”(我会反思)这个形象是不是我其它的书里已经写过了的?其实我写了90多个小说,我觉得,它每一个所塑造的文学形象都不一样。还有我就觉得,我希望能够创造一种就是专门为这个小说创作的一种语境,这个语境和语气应该是只属于这个小说。
我希望写的是“活的中文”
谭飞:文字里面你尽量避免成为某种阶段或者时段的传承者,尽量独立和客观。中国现在的文字,很多时候阶段性特别强,但是你做得很好,你又能适应这种特性,又能切换到国外的视角,它需要一个什么样的技巧去完成?
严歌苓:起初说的这种中国化是我们这种大众化的概念上能听懂的。
谭飞:就汉字文字圈。
严歌苓:对,就像人民币一样,它只能流通在中国,它到国外流不通,它的语言和它的情感对接不上。最开始我在给台湾和新加坡、香港写稿,当时我还是一个学生,挣稿费是为了生活。在那个情况下我出于一种很朴素的目的,就是别我写出来的东西,人家看不懂,他不能欣赏我的小说,所以我就有意识那么做。后来因为我在国外待久了,看了非常多的英文书,这种学习也在潜意识里改变了我,就是希望自己能写出活的中文。
我是“三无主义者”
谭飞:现在很多人说,像中国的很多网文,它的流量、点击率非常高,甚至因此形成了大IP。但是好像我们的影视创作者一谈到大IP,就妄图建立世界观。刚才你讲的什么唐老鸭、米老鼠,它都上百年历史了,他们的整个世界的间隔是花了那么长时间。但是我们可能有些时候,前年写了,去年改编,今年就拍,明年就放,你觉得这个是不是就形成了现在有时候中国电影荧屏上飞来飞去,到处绿幕抠像,就是那种多快好省的建立世界观的这样一个怪象?
严歌苓:这跟我们民族的一些心理积淀都有关系。因为我们这个民族有不安全感,我们从历史上来看,盛世是很短的,所以盛世要赶紧要聚财敛富,然后要赶紧赶紧的把事情做成。集体潜意识太强大,太有力量,它在控制我们,你的祖祖辈辈把这个信息告诉你,现在还不发财,你过一阵就来不及了,是吧?所以这就是我们的中华民族的一个很可悲的(现象)。
谭飞:精致的利己主义者,现在叫。
严歌苓:对,就是谈得最多最多的都是利益,追逐利益的人,其实往往都是得不到利益的。就是我说我有一个三无主义就是:问心无愧、与世无争、可有可无。你看现在很多人,这个眼睛里面就是感觉魂飞魄散那个感觉。
谭飞:信息量还特大,一会抓这个,一会抓那个,他不笃定,都想着哪个商机快,就去抓哪个。
严歌苓:一个有很多杂念的,商人可以,但是一个有很多杂念的艺术家你就(很难写出好的作品)。
新作:中国版《了不起的盖茨比》
谭飞:你现在在创作什么新的作品?
严歌苓:我现在到海口来采风,有一个故事我很想把它放到海口,是九零年代初的一个故事。比如说当年美国开垦西部,拓荒者。我觉得这些人都是有一种特别独特的生活状态和情感方式,这是很有意思的一种人,他们迁徙到一个地方去开发,然后道德和法律都没有及时的带过来,更不要说信仰,他们有一种非常野的一种生活状态,但又非常的勇敢。当时爱尔兰人整个大迁徙到美国去建造大铁路,还有中国人去淘金和建造大铁路,他们身上都有一种精神,这种闯荡者的精神,我觉得是这种精神感动了我,我很想写一个他们的故事。
谭飞:所以其实你就是一直以来关注人、关注人的命运、关注一种特别大的(时代的)变化。
严歌苓:这个故事,其实是有原始的原型的,是一个就是闯荡南方去发财的人,也是淘金族吧,他告诉我的故事,后来他变成一个巨富了,就像《了不起的盖茨比》。
谭飞:我觉得严老师准确的抓住了这一点。中国特色下的“盖茨比”挺多的,他们的故事可能相对美国故事,有更传奇、更不为人知的一面,所以它里面的生动细节是可以期待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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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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谭飞:欢迎严歌苓老师来《四味毒叔》。严老师一直是一个优雅的女子,这个优雅感并不为时光所任何改变,所以今天我们看到的严老师还是非常有风采。那我想先问问就是《芳华》的事,这可能也是严老师到目前为止就是票房最高的一个改编的电影,我想问问严老师,对现在《芳华》电影的完成度和你原来就创作原著小说《你触摸了我》之间你觉得这个完成度怎么样?
严歌苓:我觉得完成度是非常高的,因为小说当然了,它的时间跨度更大,然后电影受篇幅限制嘛,其实也拍了都,就不能剪进去了,太长了,但是它的还原啊什么,那种气氛,那种干净,就是就我们那一代人的那种干干净净的那种青春的那种形象,我觉得是完全还原了。
谭飞:但是我看到就是原著跟电影还是有几处比较大的区别,包括你在原著里面他真是好像是触碰了这个就是团花(林丁丁)嘛,但是到电影中其实是还没有触碰,反而更就是止乎礼了,你觉得这样的变化是不是小刚导演他的对那个时代的人和事的一个看法?
严歌苓:小刚肯定有那种想在保护像刘峰这样一个形象,比如说其实在小说里何小萍就是垫了胸的,对吧。
谭飞:对。
严歌苓:然后他在电影里他又舍不得,他觉得对何小萍这个形象有伤害,我就觉得吧,就是其实作为小说家来讲,他肯定是在塑造人物和刻画这个人性的那种很多很多的现象的时候,他肯定更狠一点,是吧。比如说我说何小萍这样一个非常值得人同情,对吧,她怎么形成了她这样的一个行为和心理的这么一种固疾,是就是固有的固,疾病的疾,她一定是有这个背景的,对吧,这个背景和我们整个国家的大时代和大历史是分不开的,当然我在小说里有大量的文字,对吧,又有更大的自由度,来描写这些东西,能把她写的就是说到最后人们并不因为她的一些这些毛病而不去同情她,或者不去喜欢她。
谭飞:很多人会说中国电影所谓的什么主力观众都是年轻人,谁会看一个好像七八十年代怀旧的一个文工团题材,是不是最后的这个票房也震惊了你?
严歌苓:因为我对票房什么的不是特别在乎,因为我觉得我,因为票房跟我的实际利益是没有关系的,我只是希望小刚能够有很高的票房,或者当年是我希望张艺谋导演能够有很高的票房,我都希望给他们去加油。实际上我的整个的成就还是更多的在小说创作上,是吧,我有很多的读者,当然了一个电影的票房很高,那么我的读者群会扩大,这是个好事情。
谭飞:对,还有对原来的书也会有一个很好的一个促进。
严歌苓:对。
谭飞:很多人会重新去买原著,反正我听说《芳华》电影上映后就是那个《芳华》的原著,也是比原来就是销量“蹭蹭蹭”的往上走。
严歌苓:对。
谭飞:所以这种电影跟图书的互动和促进其实还是蛮有作用。
严歌苓:对。
谭飞:那我想再问问严老师,因为都知道您是现在基本上中国就是从原小说改成影视最多的一个作家,我想问问就是你在写作上有什么秘诀吗?因为很多人说严老师的小说,可能就是线索都比较简单一点,但是整个故事又很耐读,这方面有没有什么秘诀呢?
严歌苓: 我也没什么秘诀,就是我的创作习惯就是我老是记着,我们原来在我在美国留学的时候,那个俄罗斯教授,他是教我们俄罗斯经典和文学经典和欧洲文学经典的教授,他就说,什么使你决心去创作这个东西?他说每天世界上有几千万本书出来,说你怎么可以就是说能够决定你这本书,就是有价值存在于这样几千万本书里面的?就说这个形象是不是我其他的书里已经写过了的,那么我对文学形象,一个新的文学形象是非常在意,我觉得刘峰和那个何小萍,这两个人物是在我其他的这个小说里没有存在过的,我过去一再地写何小曼这个人物,我一直没有写好过,这次我把她写好了,我觉得这个人物彻底的就是一个新的形象,一个新的人物。其实我写了90多个小说,它其实我觉得,它每一个所塑造的文学形象都不一样。还有我就觉得,我希望能够创造一种就是专门为这个小说创作的一种语境,这个语境和语气应该是只属于这个小说。
谭飞:刚才也讲了对何小曼的感情,好多都写到何小曼,这个可能也跟你自身的经历有关,因为你也是到成都军区当文艺兵,然后也经历了《芳华》这么一段,所以我看到昨天你到《芳华》的外景地故地重游,你是挺激动的,就一进门就是感觉特别熟悉,什么练功场,包括女生宿舍,是不是那段历史对创作真的是帮助非常大?
严歌苓:那我在那个地方待了近十年,对吧,所以我觉得又是一个在你的人生观被塑造的十年,比如说是从12岁到20岁,那个阶段,你接触的人可能你终生都不会忘掉他们,然后所有的事情都会留下非常非常鲜明的一些印记,这一生都会受它的影响,留下了一些创伤性的记忆,也会留下一些美好的记忆。
谭飞:但是我想问个题外话,你对里面萧穗子的演员你满意吗?因为我们都知道严老师她是一个审美要求很高的人,你看完《芳华》你觉得她达到了吗?达到你心中就是原来对你的一个设想吗?
严歌苓:我觉得她是一个非常有才能的演员,形象也非常漂亮。我的一个外国导演朋友说她很敏感,说这个女孩子很敏感,就是说在这个导演说到哪个演员敏感的时候呢,他是在夸她。
谭飞:是个褒义词。
严歌苓:非常好,那么我当然也非常非常喜欢演何小萍的这个演员,我觉得她的戏很好。
谭飞:她有股倔强的劲。
严歌苓:对,她有爆发力,爆发力非常好,我觉得她也是一个。这两个演员都挑的应该讲是我非常非常满意,也很像我们那个时候,清清淡淡的那种感觉。
谭飞:是,那种群像和个体的形象都还是比较吻合你心中的《芳华》。
严歌苓:对。
谭飞:而且就是严老师的笔调其实是很聪明的,你用现在话说是双商很高。当然也有评价就说,就说严老师可能早期的时候是说,你写到自己的时候你反而就是凝滞了,你描述别人描述个体,你就特别灵动,你怎么看这个说法?它是有什么原因吗?
严歌苓:当然有原因,我觉得每个人都有他自己的一个自我审查制度,你能够对公众对一个你看不见的读者群暴露自己多少。那肯定是在你的潜意识里,你会树立这么一个。
谭飞:就打开心门多大自己是有分寸的。
严歌苓:对,你用有的时候我写第一人称,我反而是写一个非常不可思议的故事,比如说像《寄居者》,是吧,一个中国女孩子为了救一个犹太的男人,她去干了一件巨大的坏事,就为了救她爱的这个犹太人。所以这样一个故事就如果我不用第一人称不用“我”来写的话,我觉得我会写不像,那因为知道这个“我”不是我,对吧?所以我就觉得我反而也是很自由了。
谭飞:对。
严歌苓:也就是说如果说写萧穗子这么一个人,对吧?我用“我”了,我就会非常的自我审查,这个不是自己能够意识到的。这个就是,这个在创作当中你的潜意识里已经很久很久了,你就有这么一个很可恶的制度,就是自我审查。
谭飞:就自我审查或者自我审视,让自己在下笔的时候就是压力是不一样的,那我也听到就是,严老师的在文字里面就是你尽量避免,就是成为某种阶段或者时段的文字的一个传承者,而且你尽量独立和客观。中国现在的文字,很多时候可能就是它的阶段性特别强,就在某种意识形态下的一种语境和文字的行为方式,但是你做得很好,就是你又能适应这样的一种,又能在国外的那种视角,看的是无可指责的,就是它是需要一个什么样的技巧去完成这样的一种?
严歌苓:起初说的这种中国化是我们这种大众化的这个概念上。
谭飞:就汉字文字圈。
严歌苓:对,能听懂的,就像人民币一样,它只能流通在中国,它到国外流不通,因为它不传达。
谭飞:对。
严歌苓:它的这种,它的语言和它的情感对接不上。那么就我觉得最开始我在给台湾和新加坡、香港,当时那个时候我还是一个学生,挣稿费是为了生活。在那个情况下我非常就是出于一种很朴素的目的,就是我别写出来的东西,人家看不懂,就是他不能欣赏我,影响喜欢我的小说,所以我就是有意识那么那样做,后来就是因为我在国外待久了,对英文的学习,对吧,就是看的太多太多的英文书了,那这种也在潜意识也会改变我一些,就是这样写出一种。不是在意识形态下被印刷出来的一种语言,就是希望它是一个活的中文。
谭飞:我知道的现在好多创作是有些是找个三四个人头脑风暴,头脑风暴完了然后各自写自己的那一段,最后找一个人统稿,你肯定是不赞成的,因为你是一个特别独立和个体的那种写作方式。那你觉得现在国内这种攒故事的方式写本子有什么弊病呢?它本质上?
严歌苓:当然好莱坞也会要有这么一个,但是我觉得成为大作品的都不是,就是说看电影,做电影是一种文化吧,对吧,凡是可以流行的东西,凡是可以这样批量生产出来的东西,它都会进入文化,都是文化的一部分,但是要变成艺术品,它就是文明,进入文明是一种永恒的,它要有一种永恒的在艺术当中的一个位置,一个地位,现在咱们看看很多的好莱坞的就是成为它的最伟大的经典的不是这么攒出来的,是一个人。比如说他叫威廉姆·高德曼就是写这个《The Making of 'Butch Cassidy and the Sundance Kid'》,是一个应该说是好莱坞的剧作之父,教父吧,写的特别好,特别有个性。所以攒出来的东西它会有它的成功的一个几率,对吧,但是它不可能成为一个非常永垂不朽。
谭飞:就是殿堂级的作品。
严歌苓:对。
谭飞:我明白你的意思,那么刚才你也说到了,就是你对这个国内的电影现状的了解,你也觉得说我们有些片子老说我们要冲出国外,其实你面对的根本不是那个环境,可能不能太主观去设想。
严歌苓:对。
谭飞:那你有没有什么好建议呢?因为其实很多人也知道,但是他不知道该怎么办。
严歌苓:也不用走出去,我觉得你就最守住自己。因为一个个体就是一个寰球。你最最真实的讲一个个体,它就是已经能够通达到各种人的。因为人作为个体来讲都是很相近的,人的感情啊,如果你的情商够,智商也够的话,你写出来的就是你非常诚实地来写一个故事的话,我想它就是寰球,具有环球性的意义。就是说你能够让14亿人来看你的......
谭飞:已经很好了。
严歌苓:电影难道还不够吗?我觉得特别想追钱的时候那就经常可能破产,做电影也一样,你一定要追着人让人家承认你,让人家来买你的票的话,你就失去了他们。
谭飞:那如果说中国现在跟所谓的国际最高的影视的水准比。你觉得最差的是什么?
严歌苓:最差的就是我们有审查制度呀。
谭飞:但是很多人也会找其他的借口,比如他们说那美国也有审查,这个审查当然是一种比如说大公司审查。
严歌苓:那是不是从艺术标准上审查。
谭飞:对,那比如迪斯尼它要拍的,那它所有的镜头里面它不能血腥,是吧,不能有动物的太多的尸体或者人的什么尸体。因为它会关注到它的整个的产品线它是供给年轻族群。他们会把这个当成是文化自查吧,就说他觉得那我们也是审查,人家也审查,为什么就是说好像一说到我们的审查是所有人都会摇头,或者文化的一个......
严歌苓:我觉得这完全是两回事。因为西方的人民他已经有了一种非常自觉的意识,就是我们人跟动物的关系从一开始就摆错了,对吧,现在要更加平等的来和它们相处,这种审查是因为你不这样做你不得人心,对吧,你像我,我们家要是狗拼命在家尖叫,邻居就要看看你有没有虐待,虐待马上报警打电话,对吧,所以这种在我们这是不存在的,我们的审查和这个是完全是两码事,我觉得如果把这两种审查而且。
谭飞:而且偷换概念。
严歌苓:就放在一起讲的话,我觉得这个人就有点别有用心了吧。
谭飞:其实我觉得你内心是特别反感被污染过的一些东西,比如被污染过的字,被污染过的灵魂,被污染过的肉体,被污染过的历史,实际你其实你所有的行为,写作行为都在跟被污染对抗。所以我就觉得为什么说华人文化圈很多人很认可你,包括我们讲的域外的华人的一些导演或者就是制片方,都非常喜欢你的东西,我觉得这肯定是有非常大的原因。那么现在也有一个事就是你自己的很多东西是所谓的IP了已经,因为有些是你写完后被拿去改编,但有些是你是受托创作,那个等于也是原创,等于你同时做着IP又有原创,那你怎么看IP跟原创的关系?因为其实这几年国内的影视圈这个争议非常大。
严歌苓:我觉得创造出好的IP来,它一定是一个非常独创的东西吧,最开始它的种子,比如从一个小说,比如现在《芳华》也给人做出娃娃来了什么的,各种各样的,也沿用这个IP,但是我最开始至少在写的时候,它是有我很完整的一种独立思考的精神在里面,它可以产生很多的派生产品,对吧,就变成一个IP变成一个 一直有可以被榨取价值的。
谭飞:是。
严歌苓:是吧,唐老鸭和米老鼠,对吧,刚才我们讲那是多好的原创,它就又有很多的独立思考、独立创作的精神在里面,要么不可能形成“高飞狗”这一系列的这些形象。
谭飞:对,但是现在很多人也说,像中国的很多网文,你也知道就是网络文学。它的流量非常高,点击率非常高,甚至因此形成了大IP。但是好像我们就是一谈到大IP就是影视创作者,就妄图建立世界观。就现在说世界观就跟说中午吃什么饭一样的容易和方便,也直接,但其实可能是这事儿很可笑,因为国外的世界观它可能,刚才你讲的什么唐老鸭、米老鼠,它都上百年历史了,他们的整个世界的间隔是花了那么长时间。但是我们可能有些时候,前年写了,去年改编,今年就拍,明年就放,你觉得这个是不是就形成了现在有时候中国电影或者荧屏就上飞来飞去,到处绿幕抠像,就是那种多快好省的建立世界观的这样一个现在一个怪象。
严歌苓:这跟我们民族的一些就是心理积淀,文化的这种积淀,都有关系,因为我们这个民族有不安全感,我们你从历史上来看,盛世是很短的,所以盛世要抓紧的、赶紧要聚财、敛富,对吧,然后要赶紧赶紧的把事情做成,集体潜意识是太强大,太有力量,它在控制我们,你的祖祖辈辈把这个信息告诉你,现在还不发财?你过一阵就来不及了。是吧,所以这就是我们的中华民族的一个很可悲的(现象)。
谭飞:精致的利己主义者,现在叫。
严歌苓:对,就是谈的最多最多的都是利益,追逐利益的人,其实往往都是得不到利益,就是我说我有一个三无主义就是:问心无愧,我做这件事情我一定会做到我最好;那么还有就是与世无争,你做完了就完了,你别去想下面,别去争夺了,对吧;下面就是可有可无,对吧,什么东西给我可以,不给我也可以,这就好了,relax。所以现在大家都,这些制片人都在谈的就是怎么样去...那这种信息老是输送给这种搞创作的人,他们也会搞乱掉的。
谭飞:是。
严歌苓:对吧,他就不单纯了,这个人不单纯,不天真,一天到晚去想那么多杂念,我这个创作出来我能够有多少?那完蛋了就,完蛋了。
谭飞:所以以前深圳的口号,三天一层楼,现在我觉得影视创作也有这个问题。
严歌苓:慌,人很慌的。
谭飞:三年就必须把这个弄出来,这个IP要不然过时了。
严歌苓:现在发现很多,你看着这些人,这个眼睛里面就是感觉魂飞魄散那个感觉就是。
谭飞:就信息量还特大,一会抓这个,一会抓那个,对,他不笃定,都想着说哪个商机快?我就去抓了。
严歌苓:一个有很多杂念的,商人可以,但是一个有很多杂念的艺术家你就......
谭飞:但是严老师特别多产,就写了那么多。很多人感兴趣是说那你写作习惯是什么,比如说早上几点起来写?然后全天的写作时间多少?因为其实你的社会活动也不少,经常是要在中国或者在德国,在美国。
严歌苓:现在我的社会活动是在可恨的增加,我是希望再多一点时间,因为我觉得读书非常美味,每天晚上如果能看一部好电影,或者回顾一部老的电影,都是很享受的事情,那么如果我正在创作期里面,我是每天都会创作,我也没有星期六,也没有星期天,反正每天大概8点半9点,我就坐在书桌前,写到1、2点钟,2点钟吧就结束,然后......
谭飞:是下午1、2点?还是凌晨1、2点?
严歌苓:下午。
谭飞:下午1、2点,就8、9点写到1、2点,也就5、6个小时。
严歌苓:对,写5、6个小时。如果是...我觉得这真的是取决于你有多单纯,你的心有多么的全身心的就放进去,我一般早上起来很少去看微信啊,看其他,因为一看了以后你就跟,你这个杂事就纷扰就进来了。
谭飞:信息量太大了。
严歌苓:对,所以我就一直到1、2点钟以后我再看,如果是,有的时候我先生会看,看了微信以后,有的人找不着我就去找他,然后他看到我从写作的房间里出来,他就:你现在有一分钟可以跟你说个事吗?谁谁谁找你,你就赶紧要回他,反正我觉得如果是按照我的意思很任性的生活,就是每天写一点、读一点、看一点,就看电影。
谭飞:那你希望写到多少岁之后?比如说20年之后?有没有自己一个规划?
严歌苓:从我现在来讲,我还是一个体力和精力非常饱满的人。
谭飞:对,看得出来,这个气质和状态非常好。
严歌苓:所以就这种体力和精力的话,我觉得我好像没有给自己设下什么限,可能我以后写的密度要低一点吧,只能是这样,因为......
谭飞:但是兴趣驱使你会继续写,到哪一年再说。
严歌苓:对。
谭飞:你在写作的时候,你是自己的国王了,你有没有什么比较奇特的自己的习惯?或者说绝对不能有人打扰,有人打扰,我完全就想不起了。
严歌苓:我是不希望有打扰的,然后但是我有时候会去做饭,摘豆角啊或者是要去切菜,我就觉得是一种休息。
谭飞:其实也是在构思,同时在换头脑,就是轻松一些。再问问你现在在创作什么新的作品?
严歌苓:我现在到海口来采风,有一个故事我很想把它放到海口,是九零年代初的一个故事。
谭飞:就还是......
严歌苓:写一个,写一种开垦者,就比如说当年开垦西部,是吧,就在美国开垦西部的。
谭飞:拓荒者。
严歌苓:拓荒者,对,我觉得这些人都是有一种特别独特的生活状态和情感方式,我觉得这是很有意思的一种人,他们经过了迁徙去到一个地方去开发,对吧,然后道德和法律都没有及时的带过来,更不要说信仰,是吧,他们有一种非常野的一种生活状态,但是又非常的勇敢。当时爱尔兰人整个大迁徙到美国去建造大铁路,还有中国人去淘金和建造大铁路,他们身上都有一种精神,这种闯荡者的精神,我觉得是这种精神感动了我,我很想写一个他们的故事。
谭飞:所以其实还是你就是一直以来有关注人,关注人的命运,关注一种特别大的一种变化,那我想问问这个是为哪个导演具体创作的,还是说还没有这个,而是自己完全自己的一个意图?
严歌苓:这是一个故事,其实是有原始的原型的,是一个就是闯荡南方去发财的这些人,也是淘金族吧,他告诉我的故事,后来他变成一个巨富了嘛,就像《了不起的盖茨比》,多好的故事。
谭飞:我觉得严老师准确的抓住了,中国特色下的盖茨比挺多的,他们的故事可能相对美国它有更传奇和完全不为人知和私隐的一面,所以它里面的细节生动是可以期待的。我们也希望早日看到严老师这部作品。好,谢谢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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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味毒叔》第454次发声
出品人 | 总编辑:谭飞
总制片人:李儒雅
商务合作:1305115700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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